情人惨死亲生儿刀下  丈夫与儿子身陷囹圄...谁之过？

有病弃疗。

                        

谁之过

作者：雪江

    柱子原是定水县乌金镇笆篓村靠种两亩薄田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农民。22岁那年，柱子经媒人牵线与同村女子紫藤结婚，由于考虑长远生活问题，他们暂时没有要孩子。虽然柱子家附近有煤矿可以赚钱，但是柱子不想去钻煤炭洞，他觉得那玩意儿太危险了。看着外出打工者挣钱比较多，小两口商量离开贫困的山村，一起到县城找事做。紫藤在一家小餐馆当了服务员，柱子在县城附近一家采石场做了采石工。

    1997年7月7日下午，柱子在采石作业时，由于操作不当，一块飞石砸中了他的“命根子”，受伤严重。工友们将他送到县医院救治。闻讯赶至的紫藤被医生的结论惊得几乎晕倒——柱子丧失了部分劳动能力并完全丧失性功能。

    手捧医院的诊断书，紫藤欲哭无泪。接下来的日子，紫藤一边照顾着病中的丈夫，一边奔走于采石场与当地的劳动仲裁部门。然而由于柱子确实违反了场方有关规定，老板躲了，场方代表拒绝了紫藤的大部分赔偿要求，只给了医药费。两个多月的奔走，紫藤连老板的面都没见到。谈判毫无进展，紫藤准备起诉采石场。

    一天，再次来到采石场的紫藤，终于遇到了35岁的老板牛二。当与紫藤四目相对时，牛二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一切都好商量的！”

    采石场办公室里，牛二态度温和，边倒茶边说：“你丈夫违反了场里的操作规矩，按道理讲，场里已经付了医疗费，完全可以不拿钱了。不过，我看你才20多岁，挺不容易的，这样吧，场里再拿5万元钱算是伤残抚慰金，过几天你来拿钱吧，我要先准备准备……”四目再次相对而视，牛二爱抚地拍了拍紫藤的肩膀。

    形势峰回路转，已婚的紫藤对牛二的举动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觉得一股暖流直透心底。毕竟5万元对她的家庭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紫藤想了想，干脆就直截了当了：“原来牛老板的心也不是铁打的，那我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要找你了！”

    “行，有啥事你就过来吧！”临别时，两人对美好前景的展望已心照不宣了。

    听到妻子竟然从采石场老板那里争取到了5万元的伤残抚慰金，柱子备感惊喜：自己多少年才能挣到5万元钱哪！自己还年轻，调养一段时间，没准身体还可以恢复呢！

    没过几天，紫藤到牛二的办公室取那5万元钱。牛二主动跟她拉起了家常，上下打量着紫藤。得知紫藤在一家小餐馆做服务员，牛二说：“你那点收入太低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承包采石场里的食堂吧！”

    在牛二一步步的热情与暗示下，紫藤那天终于倒进了牛二温暖的怀抱。

    没花一分钱，妻子便承包了场里几十个人吃饭的食堂，这意味着家里每年都会有上万元的收入！柱子心里暗自盘算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柱子的美梦却在一点点破碎。他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曾几次竭尽全力与妻子温存，想给妻子幸福，都以尴尬收场。

    妻子日渐疏远的态度与性功能障碍后的自卑感，深深折磨着柱子。

    然而，不幸接踵而来。

    柱子的母亲突然中风瘫痪，身为长子的柱子没有和妻子商量便将母亲从农村老家接到了县城租住的房子里。

    紫藤对此非常生气：“伺候你一个废人还不算，还得再搭上一个瘫痪！你孝顺，你倒是自己挣钱养你老妈啊！”柱子心里也憋屈：“我不出这事，家里哪来的那5万元钱，你又哪来的那么多收入，这不都是我拿命换来的吗？”

    “你拿命换来的！你不知道我……”紫藤欲言又止。

    后来，他们夫妻间开始了冷战。紫藤常常以各种理由住在采石场不回家。

    一天，昔日要好的工友栓子来看望柱子，并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紫藤与采石场老板牛二打得火热，关系可能不一般。

    柱子听后捶胸又顿足：那意外的5万元抚慰金，妻子从天而降的好工作，妻子越来越冷淡的态度，这些我怎么就没有连起来想呢！当初怎么不去挖煤炭，死了一了百了。

    柱子和妻子摊了牌。然而紫藤的态度却令柱子非常失望：“没错，事情是真的！你也不想想，他怎么那么痛快就拿出了5万块钱？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叫我去承包食堂？我也是没办法，你要是觉得受不了，我们就离婚吧！”

    柱子冷静下来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母亲瘫痪在床，自己的身体状况又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无法给予紫藤一个年轻女人应该得到的正常生活。他感到十分屈辱，然而生理缺陷与经济上对妻子的依赖，令柱子拒绝了妻子离婚的要求。

    捅破了窗户纸，柱子在名存实亡的婚姻中愈加痛苦。每当看到年轻漂亮的妻子离家去采石场上班，柱子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

    牛二的妻子儿女一直在沿海城市生活，他孤身在这里打拼。现在付出了5万元钱，给了紫藤一份工作，他不再顾忌柱子的感受了，他甚至发誓早晚会和老婆离婚，给紫藤一个名分。

    春天来临的时候，紫藤怀孕了。

    她梦想某天当上牛太太。于是，紫藤用毫无商量的语气告诉丈夫：“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马上给我打掉！你别欺人太甚了！”柱子几乎绝望的叫喊着。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吗？牛二也让我做掉，可我还不到30岁，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抛弃我！没了他这棵大树，咱们和你妈等着喝西北风吗？这事没商量，你不同意我们可以离婚！”

    妻子的态度，再次将柱子推向了悬崖的边缘。

    2000年12月，紫藤产下了儿子，取名小石头。

    “儿子”的横空出世，作为性功能丧失的丈夫，柱子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胖小子，柱子的亲友们纷纷前来祝贺。柱子的情绪在那些日子坏到了几近崩溃的程度。

    孩子刚满月，柱子便瞒着妻子找到了牛二，要求他抱回自己的孩子。

    牛二开采石场完全是依靠他岳父的资助，他虽然承诺过和老婆离婚给紫藤一个名分，但那只是嘴上功夫——说说而已。

    “你这人有毛病啊！自己老婆生的孩子，你却跑到我这里来找爹！”孩子没送出去，柱子反而被牛二羞辱了一番。此时的柱子打掉牙只好往自己肚子里咽，他没有勇气承认自己“不行”。

    “你有种！你厉害！儿子我一定好好给你养着！”柱子表现非常冷静。

    从那一刻起，柱子便决定将自己满腔的仇恨与耻辱都发泄在孩子身上。

    紫藤在家里将孩子养到五岁后，便又将精力放到了采石场。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紫藤知道牛二不可能娶自己，但仍一直与牛二保持着那份关系。

    可是牛二对自己的亲骨肉小石头却一直不闻不问的。牛二也许不知道，他抛弃了小石头，为自己埋下了一颗炸弹。

    每月紫藤固定给柱子400元的生活费，对此，柱子非常不满，也没有办法。

    紫藤开始上班后，小石头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柱子在一起。每天，面对这个象征着自己耻辱的孩子，柱子内心备受煎熬。但碍于对紫藤经济上的依赖，柱子又不得不担当起照顾和教育小石头的任务。

    屈辱、仇恨、无奈……复杂的心绪在柱子心里一直萦绕着。

    小石头五六岁的时候很淘气，跟邻居小朋友玩耍时，不是抢人家东西就是打骂别人。面对登门问罪的邻居，柱子总是笑脸相迎赔不是，说一定要好好管教孩子。可是告状人一走，柱子就告诉孩子：别怕，下次下手还得狠点！

    小石头刚刚上学，柱子便告诉孩子：上课累了就睡觉，考试成绩不重要，有同学欺负你就揍他，不能让自己吃亏。

    小石头在“父亲”的调教下，很快就成了学校里的问题学生。

    柱子甚至瞒着紫藤主动教小石头抽烟喝酒，还常常偷着给小石头零花钱让他去网吧玩游戏。

    小石头对自己的身世，始终蒙在鼓里。到了初中，逃学更是成了小石头的家常便饭，经常和社会上的一些闲散人混在一起。没过多久，学校实在管不住了，因为一次打架，小石头被学校开除了。

    长期压抑扭曲的心态，柱子的生活过得挺苦闷的，别人偶尔以酒作乐，柱子终日借酒浇愁。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

    2012年5月，柱子多年瘫痪在床的母亲去世。母亲的辞世给柱子带来了深深的失落感，他常常喝得大醉。每次紫藤从牛二那里回来，柱子就对她大骂不止。见丈夫如此对待自己，紫藤给柱子的生活费越来越少了。多年压抑的屈辱在柱子心中积聚着。

    一天，小石头再次向父亲要钱上网吧打游戏，正为钱感到屈辱的柱子便借机向儿子讲述了“家史”：“儿子，以前你小，好多事爸爸没法跟你说，现在你懂事了，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了！”于是，柱子将牛二与紫藤多年来的奸情全部告诉了小石头：“儿子，你妈现在连钱都不给我们了，是那个混蛋抢走了你妈！他欺负了你爸半辈子，爸就是为了让你有一个完整的家，才一直忍着啊……”说得连他自己都泪如雨下了。

    面对屈辱流泪的父亲，小石头先是吃惊，紧接着便感到一股血往脑门上涌：“爸，你别哭，哪天我找几个哥们儿教训教训那混蛋！”

    见小石头已站到了自己的立场，柱子连忙假意阻止：“哪里用得上你！爸好歹也是个爷们儿，这口恶气我早晚要亲自去出！”

    2014年10月的一天，柱子当着小石头的面辱骂紫藤。紫藤怎么也没想到柱子当着孩子的面如此放肆，她和丈夫厮打了起来，盛怒之下，她抓破了柱子的脸，然后想跑回采石场，吃了亏的柱子在其后紧追不舍。

    不料到了采石场，牛二竟叫来几个工人拦住了柱子，不让他进去找紫藤。

回到家，柱子越想越窝囊，他又开始喝酒。借着酒劲，他抄起一把菜刀跑了出去，他要去找牛二拼命。小石头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牛二见柱子竟然挥舞着菜刀跑来，他带着三四个工人，抢了柱子的菜刀，几个人狠狠地揍了柱子一顿。柱子被打得头破血流。

    “儿子啊，爸爸窝囊啊！不除了这个姓牛的，咱们这个家也就散了，爸活着也没啥意思了……老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目睹了牛二带人殴打父亲，小石头对牛二的仇恨再次被点燃！他对柱子说：“爸，你等着，我一定给你报仇！”

    这起冲突后，小石头开始跟踪牛二，伺机下手。

    2015年1月4日晚饭时间，小石头看见牛二与一群人走进了县城的一家酒店。小石头便怀揣尖刀，在那酒店对门的茶楼里点了杯茶，等待机会。

    两个多小时后，喝得大醉的牛二被几个人搀扶着，七扭八拐的走出了酒店。

    等待了许久的小石头冲到牛二面前，紧握尖刀，对准其胸口狠狠的连续刺了几刀。随行的几个人急忙制服了小石头，牛二只嚎叫了几声，就倒在了血泊中。

    由于刺中了心脏，牛二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

    得知小石头真的杀死了牛二，柱子捶胸痛哭，他的复仇心理得到了满足，10多年来难言的痛苦与屈辱瞬间得到了宣泄。然而兴奋过后，柱子马上又回到了现实中——自母亲去世后，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便是报仇雪耻——他要看到一对亲父子反目成仇。

    这些年来，他得意地看着小石头一步步走向他事先设置的陷阱中，享受他人生的“成就”感。可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他却再也没有生活的支点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想到这儿，毅然用水果刀割破了自己的左手腕。

    也许是弥留之际又有了生的渴望，柱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电话报警求救。这起杀人案背后隐藏的真相才慢慢浮出水面。

    县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将糊里糊涂的15岁的小石头正式批捕，柱子也因涉嫌教唆未成年人犯罪而被刑事拘留。情人惨死在亲生儿子刀下，丈夫与儿子双双身陷囹圄，一时间，紫藤精神几乎崩溃，将来的路，她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